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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画家应天齐:从画家到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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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天齐编年史
知名艺术家、深圳大学教授
1949年,生于安徽省芜湖市。
1989年,版画作品《西递村系列》之二、之十一获中国文化部“第七届全国美展”铜奖。
1991年,《西递村系列》获日本——中国版画奖励会金奖。
1997年,获国务院颁发的专家津贴。
1998年,调入深圳大学。
1999年,完成第一次行为艺术“碎裂的黑色——零点行为”。
2001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应天齐艺术展”。
2004年,在深圳市博物馆等地作行为、装置艺术《大剪纸》。
2006年,策划发起“对话观澜——现代艺术活动”。
5月26日,应天齐的《西递村系列》4幅版画原作和印版在2006中国嘉德(广州)夏季拍卖会上以19.2万元成交,这是他自2001年《西递村系列》版画在拍卖市场上以9.68万元刷新中国版画拍卖价以后,再次突破自己的记录,这也是目前中国版画拍卖的最高成交价。近日,在与记者的聊天中,应天齐感觉自己又处在了临界状态,在经历过“砸碎黑色”、“大剪纸”、“对话观澜”等艺术行为后,他内心蕴藏的版画创作激情又开始蠢蠢欲动。去年年底,他的欧洲艺术之旅,使他感觉自己的眼界更开阔了,在一个世界艺术的平台上,审视自己的艺术创作与艺术行为,这一游历与反思的结果,一是今年春节期间在观澜做的当代艺术“对话观澜”,另一个便是现在正要展开的以古遗址为素材的版画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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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抑郁症”和版画原作一起卖掉
在第二届文博会的雅昌艺术馆分会场,当记者看到应天齐展出的西递村系列版画时,并未意识到几天后,这几幅版画会在广州的拍卖中引起较大关注。当听到拍卖成功的消息时,记者还是没怎么把这个创造版画拍卖纪录的事当作一回事,因为版画在今天的艺术领域或者说是大众的视野里差不多已成为一种偏僻的艺术。但是,应天齐创作的西递村系列,在如此标榜文化遗产的今天(6月10日,首个世界文化遗产日),在记者看来,是对世界文化遗产的开掘,应天齐用版画这种艺术形式极致地对徽派建筑艺术进行了再造,这背后肯定有着动人的故事,也可能潜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记忆之痛。
应天齐从1987年开始创作《西递村系列》版画,直到1995年,用8年时间,沉浸在那梦一样的意境与意象之中,创作了37幅曾引起广泛关注的版画,而且将凹印技术和中国水印法结合起来,自创了应天齐水印版画技法(1991年人民美术出版社曾出版关于这技法的理论专著《应天齐水印版画技法》)。艺术评论家李正天曾有句点穴评论:“塔希堤因高更而闻名于世,西递村必将因应天齐而闻名于世。”
应天齐使西递村声名远扬,西递村也因其深厚沉郁的文化气质成就了应天齐,但由于对这种沉郁气质的深度感染,艺术家沉浸在艺术的“黑色”里不能自拔,应天齐一度患上抑郁症。
1994年,在芜湖应天齐第九次举办西递村个展。开展当天,意大利留学生撒比娜被他的版画震慑,同时心中不无忧虑。她径直到展厅找到他说:“顾城的诗说‘我的心是我的王国,我是这个王国里的王子。’顾城进去了,凡·高进去了,都没有出来。我看到你进去了,我希望你能出来!”撒比娜的话令他触动和醒悟:如果没有了自然的生命,何有艺术生命可言?
因此便有了后来的《告别西递——出售西递契约》的行为,到了深圳之后,在深圳大学校门口,在世纪之交的时候,他拿起铁锤在数百人的围观中“砸碎黑色——零点行为”。一块块黑色的玻璃碎裂了,也似乎在宣告——应天齐从压抑的黑色中彻底走出来了……
2004年,国家邮政总局选中应天齐的西递系列中的四幅作品作为《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特种邮票1套4枚,向国内外发行(据记者了解,绘画、设计作品被选中为邮票的在全国都不多,在深圳有两例,除了应天齐的西递,另一例是陈绍华设计的“猴票”),而这次应天齐拍卖的四幅作品正是《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邮票上的原画。他这次将自己的四幅原作和原版一起拍卖,更是开创了版画拍卖原版的先例。为什么要连印版一起卖?他的解释是,将印版拍卖了,收藏家们收藏的时候心里就会踏实。希望这一举动可以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通过艺术家的行为消除收藏家们心中的疑虑,形成良性循环,推动艺术市场的发展。而记者觉得他此举是要向“抑郁症”彻底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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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西递,更注重艺术的公共性
6月24日下午3点,深圳市民文化大讲堂,应天齐将在福田区委会堂四楼报告厅讲述《西递村系列的艺术探索》。如果说对西递村的艺术探索,应天齐走的是一条向内心的路的话(内向深度的心灵开掘),那么应天齐告别西递来到深圳后,做的相关艺术行为,则是向外的,是更注重艺术的公共性与社会参与度的。无论是在诸多城市公共空间做的装置“大剪纸”,还是把庞贝古城与西递村拉到深圳的客家围屋中——“对话观澜”,应天齐的艺术更加考虑大的社会背景与文化背景下的独特性,更善于在跨国界的地域文化的公共性中发现差异。
5月29日,在应天齐装饰得既现代又古朴的家中,他兴致勃勃地向记者讲述了自己去年的欧洲艺术之旅。用3个月时间,游历了法国、意大利、德国、瑞士等十几个国家和城市的艺术殿堂(古遗址、博物馆、美术馆),艺术工厂与艺术家故居,他觉得受益匪浅。背上一个速写本与一部相机,走走停停,看到漂亮的建筑与震撼人心的古遗址他拍了照片,还要坐下来画张速写。短则1分钟,长则半小时,素描加深了印象,一路走来,他画了6本速写,拍了数千张照片。而这些无疑成为目前正在激荡他创作热情的好素材。“我又想做版画了。”话语中难掩兴奋和激动。
其实应天齐不去国外游历也并不天天呆在深圳。他现在的生活空间界定在西递、西安、深圳之间。西递村作为他的发源地,现在也是时常要回去的,因为那边有个“应天齐西递村艺术馆”,时常有艺术活动需要他去参与。而作为西安美院的客座教授,他每学期还要去西安上一个月课。3个点来回,徘徊其间,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很活跃。
近日,应天齐又出版了一本水墨画集,而这些水墨小品基本上是他在西安教学之余随意的心情记录,可以说他是每天在用绘画写日记。
对徽州的感念,使他的小品画集中的大多数画作,仍然是对那些古村落的即兴随想。但与以前的西递村系列版画相比,这些心情之作,无疑要晴朗、谈雅许多。
□ 人物话本
回到架上绝不是倒退
人物时代:你在深圳的这些年,更多的在做行为与装置等所谓当代艺术范畴中的事,现在又回去做版画,是出于何种想法呢?与最近的版画拍卖有关吗?
应天齐:有人认为回到架上是倒退,做装置是前卫就是进步了,这其实是个误区。就像我当初做行为,也有质问我,跨到现代艺术是不是浮躁了?传统艺术形式与现代艺术,不是对立的。很多架上绘画都是现代的或者还很后现代的,比如王广义他们的作品,这不是一个平面与非平面的问题。主要是观念是现代的还是不现代的。我对古遗址的感怀和感悟与现实生活是发生关系的,现在的这个思考,对一个遗址的震撼感觉的个人化表达比较适合一个架上画的形式,所以我还是选择了我最熟悉的版画。
人物时代:西递村其实也差不多可算遗址了,那你将要做的版画会是西递村的一个外化和延续吗?与西递村系列比起来会有哪些不同?
应天齐:创作是不可预测的,是未知的,我会全身心地去画,都是发自我肺腑里的东西,现在就只是很有创作冲动,不想让它理性化。理性化就完了,它要保持不可知的模糊状态。具体的内容都不是设定的,基本定位是有的,村落和当下生活发生关系。也可能会很荒诞,很出人意料。
打官司的过程很带劲
人物时代:那你对深圳的当代艺术活动有何看法?比如地铁美术馆的出现。
应天齐:地铁美术馆是一个很好的想法。说明深圳接纳当代艺术,这种态度是艺术家所欣喜的。不过深圳本土的当代艺术活动微乎其微,前卫艺术还有很大空间,缺少讨论也缺少研究。前一阵的消息说深圳要建现代艺术馆,但如果没有本土作品,也是很悲剧的。深圳的文化人对本土文化普遍缺少自信。要关注自己,用一些符号来表现深圳的文化特征。还有我觉得要更多地关注本土艺术家的创作,不管是理论家还是媒体,还是美术馆,还是政府文化部门。不要老注重外地的,我们关注大芬村,怎么不关注像王川、刘子健、李瑞生、李世南、王子武等艺术家呢?我相信如果把李瑞生的壁画放在地铁里也会很好。
人物时代:你与韩再芬的官司好像打了三年,听说今年年初有了宣判,你胜诉了。一般像有些名气的人对这类事都可能很审慎,现在想来这场官司对你有什么样的影响?
应天齐:我是一个生活得很真实的人,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有名气的艺术家。我把这场官司纳入了文化体系,是对社会现象的挑战。当时我可以沉默,但我还是选择了斗争,我不能想象如果像我这样有稳定经济收入、有还算体面的社会职务、有自己的艺术追求的人面对无理取闹都忍气吞声的话,那么那些弱势的人,又能怎样去维护自己的人身和荣誉呢?这是一个公共问题,打官司的过程非常带劲,我认识到许多问题,相信对我的艺术创作也有良性的作用。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要把这个官司的相关文本拿到西递去做一个展览。
(编辑:陈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