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韡《散场/OVER》,铝、不锈钢、铜、亚克力、玻璃钢、不干胶、镀锌板、汽车漆,尺寸可变,2020年



11月10日,“刘韡:散场/OVER”于龙美术馆(西岸馆)盛大开幕。本次展览向公众呈现艺术家刘韡的最新系列装置、雕塑和绘画作品,其中融注着他在2020年这一特殊时点对过往世界的回顾与思考。


1999年,刘韡因参加先锋性展览“后感性:异形与妄想”而正式踏入风起云涌的当代艺坛。在此后逾20年的艺术实践中,他凭借难以归类的个性化叙事为人所知,并始终拒绝掉入某一确切议题或技术的罗网,而是以“自由意志”和多样媒介来探索当下世界与自我思想的接点。

“刘韡:散场/OVER”展厅现场


“我的创作可以没有任何目的,也可以不是作品,只是我想做的一件事情。无论是艺术还是人类文明,并不是因为功能性或者所谓的意义而进行,自由意志是其最根本的动因。”艺术家自陈道。

刘韡《微观世界No.4》,铝、汽车漆,234×206×210cm,2020年


在自由意志的引领下,其作品试图跨越图像和语言等人为建构所展示的“事实”——非黑即白、明确而富有逻辑的世界,进而捕捉到某种“真实”——二元互成、模糊且复杂的世界。本次个展中,刘韡以极为缜密的思维把这种宏观体察分陈于展厅各处,为观者呈上一场有如戏剧般韵味悠长的视觉盛筵。

时尚芭莎艺术(Harper’s BAZAAR ART)专访艺术家刘韡,深度解析其独树一帜的创作语言和别具一格的精神世界。

艺术家刘韡,摄影:Jumbo Tsui


“散场”既是你今年新作的名字也是本次展览的主题,其中蕴涵着哪些思考?

刘韡:“散场”是一个美学问题,也意味着完结或停顿。它代表着我对当下世界所发生的事情的思考,无论是艺术还是我们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都有一个停止。

刘韡《绽放》,布面油画,200×170cm,2020年

其实整个展览都是我对此刻世界图景的解读,但我想把它推到一个很遥远的“过去的此刻”来描述它的起源。在我的想象中,人类文明是在大地与宇宙的挤压中不断蠕动的复杂物体,无论思想还是物质,我都可以把它归结为这种表述。

刘韡《1098.1吨沙漠》,沙、玻璃、钢,1100×1100×560cm,2020年


这一宏大的世界观被具象地落实在展品序列上:《1098.1吨沙漠》与《散场/OVER》陈置在浩大展厅的两端,前者意指历史与大地,象征着初始的虚无,令人联想到那些曾发生在沙漠中的冲突和对峙以及在其中诞生和成长起来的文明;后者则指向未来和宇宙,蕴含着刘韡对人类文明去向的思考。

刘韡《散场/OVER》,铝、不锈钢、铜、亚克力、玻璃钢、不干胶、镀锌板、汽车漆,尺寸可变,2020年


“只有在未来主义理想中,人类才真正成为一个共同体,才能抛弃身份、种族的种种分散,以集体姿态面向宇宙,这和此前的文明历程全然不同。”艺术家补充道。

刘韡《因为他能》,钢,尺寸可变,2020年

你近几年创作的绘画和装置作品中频繁出现弧面曲线和圆形的结合——“微观世界”系列、“复活”系列以及《散场/OVER》中都有这种视觉语言,其中有何考量?

刘韡:任何抽象表达总有具体来源,它不可能凭空出现。于我而言,最美也最复杂的就是人体,人体曲线最复杂、最合理,也最能表达我们身体的感知,所以我作品中很多抽象的曲线和直线都来源于人体及人造物。圆形则有空间切片的意味,我尤其喜欢大而黑的圆形,像是把一个空间挖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这种表达是贯穿在展览终的。

刘韡《复活 No.1》,布面油画,220×180cm,2020年


作为展览的序幕,体量庞大的装置作品《暗物质》盘踞在展厅起始的挑高空间中。通体漆黑的立方体创造出一个想象性的时空裂口,打破了表象世界的连续性。刘韡希望以此提醒人们注意那些“在图像和语言中被遮盖、被去除的部分”,它们同样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某种真实。

刘韡《暗物质》,木板、铁、钢板、黑色涂料,1022.2×1109.9×1010.6cm,每边长650cm,2020年


你常说自己的作品意在提问而非回答。为何要用模糊的艺术而非直白的文字来进行提问?

刘韡:艺术不在于是否有固定的形式,如果能用简单的语言表达那是最好的。我选择图像并不是因为它和语言的区别,而在于这个世界本身非常复杂,不可能是清晰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认定它是清晰的就出了问题,包括我们对好坏、美丑的判断,这一切都没有固定解答。

“刘韡:散场/OVER”展厅现场,图左为作品《王国》,图右为作品《星象》。

再好的思想,如果成为一个大家共同认同的东西,我都觉得它是邪恶的。必须存在差异性,或者不同的立场观点,我们才能构成一个更好的世界。对我来说,图像的混淆、语言的混淆、抽象和具象的混淆等等这些被模糊掉的东西就是真实。我无法用艺术陈述事实,我说的是真实而非事实。

“刘韡:散场/OVER”展厅现场


在大地与宇宙之间,是混沌而模糊的人类文明。刘韡并不旨在给出一幅清晰可见的图景,而是将自我在面对其复杂性时的感性产物转录于高度抽象化的作品之上。“这些作品构成了展览的一个个注解。”刘韡解释道。

刘韡《全景 2020 No.2》,布面油画,300×540cm,2020年

你的创作脉络很难按照我们所熟知的范式进行定义。如果是你自己来总结这段历程,会选择用什么线索将其串联在一起?

刘韡:其实都是对于现实的思考,做艺术也是我认识现实的工具,并不断地借此实践它。我一直在说我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一个“思想残渣”,已经失效,也已经脱离了本身的思考。但我必须得建立它,因为在此基础上我才能进一步去思考。

刘韡《水果当早餐》,影像,78分钟10秒,2017年

我们已经习惯用清晰的标准和界限来定位世间发生的一切——好与坏、抽象与具象、存在与不存在、真实与虚幻……这些标准被堂而皇之地冠以“事实”之名,似乎也藉此获得了某种合法性。久而久之,人为建构的“事实”已然成为无可置疑的规则和共识。

刘韡《微观世界No.3》,铝、玻璃、木头、聚乙烯,537×688×470cm,2020年


刘韡却始终保持着对语言和图像景观的高度敏感,试图穿越事实去窥探世界之真实。世界也慷慨地为其呈现自己的原貌——它混沌而复杂,没有非此即彼,没有非黑即白,在冲突和对峙的裹挟中笃然前行。过去的一切在此刻全然失效,未来的一切也在此刻行将建立。

此刻,一切散场;此刻,一切重启。

刘韡《。。。。》,不锈钢,260×120×145cm,2020年



 

 路子杰 时尚芭莎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