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一栋栋地标性的建筑物拔地而起;一边是老城区中的暮鼓晨钟,一条条小胡同中温馨的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两种鲜明的生存形态,在同一个城市中得到了融合。在昨日举行的“2012北京建筑论坛”中,多位获得普利兹克奖的大师与中国的建筑界精英、学者以及未来的建筑师当面交流,为全球化背景下的北京建筑,寻找出一条具有特色的“北京·设计”之路。

  “北京的建筑,已经不可避免地融进了全球化的节奏中,很多全球领先的大师都为北京做过建筑设计;而北京的建筑水平也在稳步提升。”市规划委相关负责人说。

  “北京·设计”将打破“千城一面”

  从齐刷刷的高层到齐刷刷的玻璃幕墙,从齐刷刷的方形筒子楼到齐刷刷的“奇形怪状”……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中国出现了大量的建筑,伴随而生的还有大批质量、特色问题。

  至今,从专业建筑师到普通市民,都认为一些建筑缺乏城市特色,形成了“千城一面”。

  “北京·设计”,正在寻找破题的方法。

  “现在政府已经采取两方面的举动,来纠正千城一面的问题。”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总建筑师、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崔恺说。

  他分析,目前规划部门正在邀请著名建筑师做重点建筑,提高建筑的特色,并邀请专业建筑师,提高地域化的特色。

  目前,最有创造性的大师正在引领着北京的发展,至少有3名普利兹克奖的得主,正在竞争中国国家美术馆的设计方案。无论最终花落谁家,这都能印证,北京的建筑,已经越来越吸引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设计目光。

  “同时我们也能看到,很多建筑师对城市的文脉、地域性做研讨。”崔恺判断,未来的“北京·设计”将会在特别具体的地域和环境中产生。

  在大师级的人物中,王澍的“业余建筑”和张永和的“非常建筑”引发了人们的关注。

  20年前,张永和回到北京,发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建筑。“我认为能做些不同的来改变建筑的状态。”张永和说。

  同样,王澍的“业余建筑”事务所也出于同样的原因。“很多人都说中国的新建筑很糟糕,而这些都出于专业建筑师之手;过去,业余的普通人都能建造非常美丽的建筑。因此我选择站在业余的、不知名的普通人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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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们的想法“很一致”

  虽然,在场的大师不乏设计“超前”建筑的经验,但是对于北京这个城市将如何发展新建筑,几位大师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每个建筑师的工作,不可避免地要在全球化背景下进行。这一方面是好事,建筑师间的交流会变得更开放;但是,全球化标准在建筑业泛滥的结果,就是会破坏文化的多样性。”王澍说。

  “北京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化和艺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研究了中国文化的要素之后,才来到了中国。”1989年普利兹克奖得主、著名解构主义建筑师弗兰克·盖里说。

  盖里表示,建筑师如果要为一个国家、城市设计建筑,一定要考虑并尊重当地的文化。

  扎哈·哈迪德所设计的建筑已经出现在望京。据市规划委主任黄艳透露,现在几位一线的设计专家正在为北京的另外一些新建筑做设计。

  “建筑师和建筑的责任要延伸世界。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也是文化的中心。你们有责任延伸这个世界,延伸你们的历史。”扎哈·哈迪德说。

  新建筑应与既有建筑融合

  “10年前我在一个书店翻开一本书,里面记录了1900年一位传教士在北京拍摄的照片,当时的胡同那么美啊。我眼泪一下就下来了。”王澍表达了对北京的怀念。

  尽管在公开资料中很少有记载,但王澍说,他有记忆的时候,曾在北京的四合院中生活。“那会儿我家出来就是护城河,对面就是建国门立交桥和国际公寓。当时二坏外几乎没有任何建筑,一眼就能从城市边缘看到更遥远的地方。”

  王澍记忆犹新的还有当年的邻里关系。如今,人们却没办法以步行的方式,从一个大楼走到另外一个大楼。“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只能开车出行,这会拉伸整个社会形态的变化。”

  这种情况,将通过未来的城市设计而有所转变。

  10年前,扎哈·哈迪德曾经来过北京。在她的记忆中,北京是个很大的城市,但市中心还有农场和工厂。如今,城市中已经增加了很多独立的建筑,但这并不是建筑师所期望的。

  “我们首先要观察现有的建筑,为新的地区平衡已有建筑和未来的设计。”扎哈·哈迪德说。

  “建筑不应该是不相干的东西。”她认为,北京的建筑不应该是一个个独立的单体,而应该成群,和城市生活融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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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

  王澍:滕头馆签名背后的人文情怀

  记者发现,王澍留给崇拜者的签名,是一个“滕头馆”的轮廓。

  “看着像吧?”他的嘴角微微有些笑意。

  在2010年的世博会上,王澍设计的宁波滕头馆,是一栋由回收旧砖瓦做成的建筑。为了表达他的生态理念,王澍用“瓦爿墙”来装饰滕头馆的三面墙体。“瓦爿墙”是用回收的50多万块旧砖瓦做的,这些旧砖瓦都是从宁波的象山、鄞州、奉化等地的大小村落收集来的,其中的元宝砖、龙骨砖、屋脊砖都有着超过百年的沧桑。

  王澍,1963年11月出生,现任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院长,其多项作品中让人最感兴趣的部分,是对古旧建筑材料的循环利用。

  有同行说,王澍几乎是最有人文气息的建筑师。他也是很早就对中国的现代建筑提出尖锐看法的人之一。

  王澍的学生曾经写道:“当年,硕士论文答辩的时候,他(王澍)对着老先生说,‘如果说中国有现代建筑师,那只有一个半,半个是我导师,一个就是我’。”

  2006年威尼斯双年展上,首次出现了中国馆。其中,王澍和美术学院院长许江设计完成的《瓦园》,在一片建筑中以花园的形态出现。他们在地面上用6万片旧青瓦搭出了屋顶,游览者要踏上竹桥走入瓦园中,就像走在中国传统建筑的屋顶上。

  6万片旧城拆迁回收的青瓦、3000根竹子,王澍团队和3名来自浙江乡村的泥工、瓦工和竹工花了半个月时间,几乎在全手工的状态下造出了一个800平方米的建筑。

  这位建筑师对瓦片等旧建筑材料的情结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期。2004年,王澍完成了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新校区一期工程。为了发挥建筑材料的可再利用和经济实用性,王澍从各地的拆房现场收集了700万块不同年代的旧砖弃瓦,让它们在象山校区的屋顶和墙面上重现新生。

  除了瓦片、废砖,木头、竹子等自然产品也成了王澍的原材料。

  “这几年,大量古旧建筑被拆除,出现大量砖瓦废料,2000年开始,我们就有重点地在做回收旧料和循环利用。中国民间就有对材料循环利用的可持续建造传统。”王澍说,“可持续发展是这几年建筑界关注的一个重点话题”。

  声音

  普利兹克奖主席——“建筑改变了北京的天际线”

  当地时间2012年2月28日,普利兹克建筑奖暨凯悦基金会主席汤姆士·普利兹克正式宣布,49岁的中国建筑师王澍,荣获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

  而昨天,普利兹克先生出现在了国家会议中心这座当时因奥运会而兴建的场馆中。

  “中国有着很长的、有创意的建筑传统。近几年,北京靠着很漂亮的建筑,占据了世界舞台的中心。这些建筑改变了北京的天际线。”普利兹克说。

  天际线,又称城市轮廓或全景。当一个人站在城市中向四周环顾,天地相交的那一条轮廓线就是天际线。天际线亦被当作城市整体结构的色彩、规模和标志性建筑。

  在他看来,中国将对建筑业产生深远影响,建筑业也会极大地影响中国;中国的城市化观念将影响建筑业的思路,而建筑业的思维也必将渗透到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中。

  中国的成功,对世界的经济发展都很重要。“我们希望未来的几十年中,中国的发展对全球都有一个推动作用。”普利兹克说。

  5月23日,他刚刚见到王澍本人。而至于普利兹克奖选择在中国颁奖,则是一年之前就已经确定的事情。

  来中国颁奖,获奖者是中国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在我看来,中国是未来建筑业最重要的发展阵地。我将它视为中国建筑历史有所改变的一刻,而且中国对我们的未来也至关重要。”普利兹克昨天说。

  新闻背景

  普利兹克建筑奖

  普利兹克建筑奖由凯悦基金会于1979年创立,每年度授予一位在世的建筑师或组合,其评奖程序完全模拟诺贝尔奖,由国际化的评委会通过秘密审议和投票,从数百位提名者中选出最终得奖者,这一奖项是目前全球建筑领域的最高荣誉,也因此被誉为“建筑界的诺贝尔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