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是可以设计的


陈保才(以下简称陈):您参加文博会后有什么感想?
张远林(以下简称张):我觉得文博会不太纯粹,后来我们展厅旁边来了一个卖锅的,在那敲敲打打,夸他的锅如何如何好,非常吵,档次没有上去,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跟文化没关系的也来了。
陈:您生活在深圳,人家都说深圳不适合艺术家生存,是这样的吗?
张:确实是不太适合艺术家生存。首先,这里的氛围不够,我们都几乎跟其他的画家、艺术家没交流,因为没有形成一个整体艺术氛围。在这一点,我觉得上海的艺术氛围比较浓厚,上海因为艺术积淀的深久,目前全市有300多个画廊,光莫干山路就有100多个画廊,而且都展出画家原创作品,艺术氛围比较好。
陈:你曾经编过减法设计系列丛书,初衷是什么?
张:初衷是,让国人知道世界先进设计理念。无论是说话、设计,都要简洁,节省,减法不是简单,是更丰富的手法。
陈:你怎么看待设计?
张:我是以设计出名的,我不认为设计会妨碍我的绘画,相反,我认为,设计让我多一条腿走路,多一个渠道,总归比较好,我刚毕业做橱窗设计,做了五年,在深圳也做设计,做美术编辑,然后做室内设计、装潢,我也搞摄影,我认为它们都是相同的,设计首先给我奠定了一个基础,让我掘到了第一桶金,设计使我富裕了起来,设计是必要的。
我的作品,既有绘画的偶然性,也有设计的必然性和理性,我加进了很多设计元素,我想让人知道,画是可以设计的,不只是灵感,可以设计,可以安排,比如,作品中的呼应关系,色彩的调和,为什么这样,而不那样,等等这些都可以设计的。康丁斯基说,设计是符号,就是这个意思。
陈:你好像很欣赏康丁斯基,有没有受过他的影响吗?
张:我没特别受过谁的影响,不过他关于圆的论述我比较任何,他说圆是点的汇合,线的螺旋壮移动,以及面的无限增多,我的看法要比他多,我认为圆还包含了生命的诞生,最初的源,是宇宙和生命的概括抽象,地球就是圆的,暗含了无限的空间和时间,我历来对圆有喜好,圆也就是一个点,所以我的饿作品多以点、圆出现,我以后要把设计符号更多的加进圆里。


法兰西岁月


陈:你现在更愿意别人怎么称呼你,比如,当你向别人介绍自己,你怎么说?
张;我还是一个设计师,画家,摄影师,我做很多的。
陈:你第一次真正以油画让世人知道是哪一年?
2004年,中法文化年,北京的一个朋友推荐我,带了中国文字系列和中华雄魂系列去巴黎展出,这是我真正作为一个油画家受人关注。
陈:在这之前你有自信吗?
张:自信是有的,但没想到有这么大影响。
陈:出国是怎么回事?
张,我在法国旅居了3个月,自费,住在一个法国雕塑家朋友的家里,我每天就是逛画廊,拍片,过得很充实,吸了很多东西,也为我的〈巴黎速递〉做准备。
陈:您跟陈逸飞熟悉吗?你认为他的作品怎么样?
张:我跟陈逸飞不是太熟悉,但我太太跟他熟,我太太出版过他的一些书,打过交道。陈逸飞是一个很有眼光的人,但作品有毛病,眼光独到,有时作品不到位,他人很好,很执著,有激情,但他如果只把目光放在绘画上,他的成就会更大。
陈:您的作品多取材中国古文字和古典文学,为什么呢?
张:我在内地时就喜欢古文字,古典文学,我觉得中国文字很有独特性,很美,很多含义在里面,特别是象形,特别明显,我想把中国的文字推出去,让外国人接受,这是一个好的想法。
陈:您有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加入什么美术协会?
张:我是不热衷这个的,我认为那个要开会,浪费时间,而且我本身从体制里出来的,所以我不爱这个。但我最近加入了深圳美术家协会,这还是我爱人和朋友让我加的,他们说有好处我就加了。


影响最大的是家人


陈:您的画在国外有画廊专营吗?
张:我在法国有一个经纪人,在内地没有,香港我刚找了一个,我们有很严密的合同。
陈:您认为当前中国的油画现状如何?
张:当前中国的油画现状还是很不错的。
陈:我觉得你跟我想像中的画家不一样,你特别朴实,又特别灵性。张:我觉得做人是要诚实善良的,但画面可以浪漫,真正的画家到了一定境界都非常实在。
陈:有没有对你影响特别大的人?
张:家庭的支持,他们对我支持我才有平和的心态创作。


灵感,联想,毅力,野心

陈:你曾经做过矿工,现在是著名画家,这中间的转变是什么呢?
张:心中有一颗上进的心,要吃苦,刻苦,要有欲望,然后就是机会。
陈:您认为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灵感,联想,毅力,野心。还有就是时间概念,要永不停止。
陈:您觉得自己的作品有什么特色吗?
张:第一,视觉冲击力很强;第二,与众不同,我糅进了很多,譬如木刻,版画,中国画的技法和内容在里面,告诉人家,哦,原来油画可以这样画,原来张远林是这样的。画家要有自己的绘画符号,独特语言,我要自己的作品达到在全世界都没人能重复、模仿。
陈:您未来有什么计划?
张:计划就是,要画一批好作品。
陈:对这些作品你有什么期望吗?
张:我准备加入一些壁画手法,镶嵌手法,我喜欢金属,因为金属会生锈,会反光,会折射,这都可以在我的作品中运用,比如铜和铁,我加入进去,希望它给油画带来丰富的内容。
陈:您工作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张:音乐对绘画的帮助很大,音乐不仅启发我的灵感,还能让我放松心情,让我有梦想,迸出火花。我工作的时候是一定要有音乐的。通常都是钢琴和民乐,还有二胡,箫等,我听的也不是梁祝、高山流水,可能更纯净一点,更有原生音乐的味道。

自我评语:


记得小的时候特贪玩,不愿念书,可是喜欢用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

大些时候,知道了粉笔,蜡笔,画的更多了。

再后来,看见爸妈工作超出常人的付出,家庭生活的艰辛,使我渐懂事,同时心中萌发长大当画家的念头。

文革的枪声,打碎了我迷糊的梦想,但却练就了我埋头苦干的“本领”。

因为一身“本领”,让我从煤矿井下爬了上来,又走进了“高等学府”。

浑浑噩噩地画啊画啊,不知头绪,不问结果,困惑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有一天,怀着那颗忐忑不安和异常兴奋的心,荡漾在巴黎街头上百家画廊时,明白了什么是画,画为何物。

画自己所爱,用心去画。于是产生了许多以圆形为构图,以反映中国古代文化为内容的画。

康丁斯基认为:圆是点的汇集,线的螺旋状移动,以及面的无限增多。

对我而言,有另种更深刻的涵义:

——生命的诞生,一种生命最原始的源。

——原始,自然和宇宙间生命的形。

——稳定的,同时也是不稳定的。

——内在的张力,无限长的时间和无限大的空间。

——动与静,一种力量的平衡。

——东方太极,“天人合一”的意境等。

这次,我的拙作能在中国最高艺术殿堂——中国美术馆展出,是值得我永远记忆的大事。

我要感谢美术馆领导的支持以及馆里有关人员的帮助。


我还要感谢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和女儿,是她们的爱和理解,使我能以平和的心态自由的工作。